欧文・费雪(Irving Fisher),曾经是美国公认的最杰出的经济学家,货币主义和计量经济学的创始人。但是作为投资者的欧文・费雪却几乎被公众遗忘了,如果还有可能被人记起的,或许就是那次有史以来最为糟糕的股市预测。
费雪出生于1867年,1891年在耶鲁获得博士学位。31岁就成为耶鲁大学教授。在他的时代,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。据说费雪曾被他的那个时代视为经济学家中的怪人。他的天资异常卓越,因此自视甚高,有时甚至飞扬跋扈。面对争论,态度坚决、自以为是、从不妥协;生活上秉持清教徒的精神,严于律己,不抽烟不饮酒,也不饮用咖啡和茶,而且很少吃肉;没有幽默感,很少会笑,总是衣着整洁而古板;爱慕虚荣且自视甚高,从来都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伟人。
1913年,费雪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并开始赢利,1925年,公司与其主要竞争对手合并,改名为斯佩里-兰德公司。在售出部分股份后,费雪成为百万富翁。于是他扔掉骑了几十年的自行车,购买了一辆大号林肯轿车,同时还雇佣了一名司机。除了持有斯佩里-兰德公司股票外,他还购买了大量小盘成长性股票。在牛市狂飙猛进的20世纪20年代,他的股票市值一度超过了1000万美元。这一数字实际上使费雪成为历史上最富有的经济学家,远远地超过了大名鼎鼎的约翰・梅纳德・凯恩斯。
百万富翁的身份使得费雪成为20世纪20年代“华尔街的先知”,他关于股票市场前景和宏观经济展望的言论引导着舆论的方向。他认为美国股市并未被完全高估。在股市即将达到1929年的高峰时,他宣布,股市看来是达到了一个“永久的高原”。他把股票市场的兴旺视为美国长期繁荣的“新时代”的反映。他还写了一本书,名为《股市危机及其影响》,前言就在距黑色星期四发生之后不到两个月写作的。他依然坚定地认为股票价格将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稳定下来,认为没有显示出任何“新时代”就此终结的迹象,相信美联储会采取有效措施避免危机的加深,相信胡佛总统的计划能够遏制事态的恶化,因而前景是一片光明的。他根据许多理由论证说,经济将会呈现出收益迅速增长的前景。在经历了20世纪20年代的兼并运动后,企业能够容纳大规模经济生产。“合作后的经济需要时间赢得发展,但它们的形成对股市的影响却是立竿见影的。”
由于费雪对于市场的前景一直持有乐观的态度,又加上他的投资基本上没有采取相应的防守策略。当道指由1929年的最高点381点跌到1932年的40点时,费雪的这只“大船”被市场的巨澜彻底吞没了。后来即使经济逐渐开始复苏,而他的经济状况却一直没有复苏。因为他已经破产了。此后,他不仅要应付沉重的债务,同时还要招架税务机关对他以往收入的课税。1931年,不幸中的他又患上肺炎,而美国国税局来信要他支付6万多美元的税款。后来是妻姐借给他10万美元才暂时勉强渡过难关。1935年,68岁的费雪因为年龄原因被耶鲁大学强制退休,但他却不能付清住房款项,耶鲁大学只能同费雪签订终身租期协议,买下这所房子再租给费雪。晚年,他基本上是靠妻姐的周济度日。他一共欠下75万美元,而且一直临终也没有能力归还。1947年,贫困中的费雪被癌症击倒了,他的财富梦想也就永远地宣告终结了。
费雪曾经是历史上最富有的经济学家,但却经历了从百万富翁到破产者的财富历程,不禁让人在“唏嘘中叹息从前的一切”。马克・吐温晚年还能归还债务,而欧文・费雪不仅无法归还债务,而且最终还在贫病交加中死去。我想,艾萨克・牛顿似乎只有科学的天赋,而独缺商业的精神;马克・吐温似乎只有文学的天赋,而独缺投资的特质。欧文・费雪既不缺商业的精神,也不缺投资的特质,但是他盲目的乐观主义,加上他有史以来最为糟糕的股市预测,同样迅速地将其击垮,极具悲剧色彩。关于后者,还是凯恩斯说得好,在暴风雨的季节,经济学家能告诉我们的只是当风暴过去很久以后,海面又会恢复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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